March 19, 2016

沒有不消失的愛 LANVIN


來到塞納河右岸,抵達巴黎第 8 區,經過彰顯拿破崙豐功偉績的凡頓廣場 ( Place Vendome ),再沿著協和廣場 ( Place de la Concorde ) 仰望巴黎凱旋門 ( Arcde triomphe de l'Etoile ) 的方向走,直到富蘭克林·D·羅斯福車站 ( Franklin D. Roosevelt ) 再向兩點鐘方向行,就會到達被譽為世上其中一條最時尚的精品街:聖奧諾雷市郊路 ( Rue de Faubourg Saint Honore ) 。而在 22 號門牌前停步,便是浪凡 ( Lanvin ) 的總部。這個佔地面積不多,但樓高六層的建築物,不僅可以說是法國首個推出女性成衣的地方,也是 131 年前,則 1885 年 Jeanne Lanvin 本人創立浪凡的位置。大樓外牆的新文藝復興建築雅調,正正是那百年歷史的標記。

由最初製作帽子,到只想為女兒創造一些舒適的衣服,最後發展成為一個具代表性的時裝品牌,雖然在一百年間曾因高訂服裝沒落而陷入低潮,但隨著品牌在 2001 年被賣到台灣聯合報業王惕吾女兒王效蘭手上,終於安定下來。「因為我有位香港朋友穿了浪凡的男裝三十多年。我想如果我成為了浪凡的持有人,他一定會為我而感到驕傲和高興。」王效蘭又說:「剛買下浪凡時我住在坎城。艾爾·巴茲 ( Alber Elbaz ) 向我來電。當時他已經有一年多沒做時裝,他拿著他的筆記簿來找我,他說因為聽聞一個東方人買了浪凡。和他初次會面,我看到他的風格著重簡約線條,設計乾淨俐落,談了不夠十分鐘,我就決定聘請他來擔當浪凡的創意總監。」 就這樣,艾爾·巴茲便在浪凡一直工作,與王效蘭一起將浪凡這個在法國最具歷史的品牌重建,令浪凡由連年虧損改變成一個年收入高達 2.5 億歐元的頂尖品牌,直到上年秋天因與王效蘭理念不再相同而遭她解僱。

在巴黎 2016 秋冬時裝週,沒有了艾爾·巴茲的浪凡女裝,整個糸列充滿了珠寶閃爍的韻味,鑲嵌了寶石的高領、袖口、項鏈和水晶耳環,相信是一直伴隨艾爾·巴茲的設計團隊向他作出的最後致敬,因為艾爾·巴茲是十分喜愛珠寶設計的。在一個女人什麼都擁有的年代,她們缺少的就可能只是愛和珠寶。黑色的漆皮風衣加上雪紡飾物,或是黑色的錦緞禮服外套配上寶石反領,這些率性的「斜裁」 ( Bias Cut ) 和華麗細節,就如舊日艾爾·巴茲所做出來的浪凡,擁抱著穿著它們的女人。給抒女人愛和力量,一直是巴黎女裝強調的崇高精神和理念,不論是CoCo ChanelChristian DiorYves Saint Laurent。難怪方間普偏覺得,艾爾·巴茲這位曾被《Vogue》推崇為與 John GallianoKarl Lagerfeld 齊名的當代三大時裝設計師的離開,是王效蘭和所有浪凡愛好者的重大損失。

記得王效蘭曾公開表示,她的辦公桌上時常擺放艾爾·巴茲所送贈的蘭花,因為艾爾·巴茲知道她的名字裡有個「蘭」字。但畢竟世上沒有不枯萎的花,也沒有不消失的愛。艾爾·巴茲認為現時缺浪凡形象過於向亞洲市場傾斜,是品牌收入自 2011 年以來持續下滑的原因。他又認為若果想令浪凡更上層樓,需要一些外來協助,例如接受大財團注資。王效蘭雖然接受艾爾·巴茲的建議,但她卻替浪凡的股份向外間開出一個非常高的價錢,使品牌向投資者尋求注資時十分不順利。就這樣,也擁有 10% 浪凡股份的艾爾·巴茲和王效蘭關係破裂。

今時今日,時裝絕對是一門生意,一個時裝大師背後必定有一位優秀的商業決策者,像 Tom Ford 與 Domenico de Sole、Valentino Garavanio 與 Giancarlo Giammetti。但現實中又有多少對時尚組合,可以像 Yves Saint Laurent 和 Pierre Berge 一樣,一起走到最後?

也許,對於所有浪凡的愛好者,現在只能穿著昔日出於艾爾·巴茲手中的舊衣裳,聽著一首法國老歌來懷緬他從前透過浪凡給抒女人的愛,如 60 年代的法國氣質才女 Francoise Hardy 於 1968 年所主唱的經典金曲《Comment te dire adieu?》( 中譯《 如何和你說再見?》,旋律改編自 1966 年由美國女歌手 Margaret Whiting 所唱的《It Hurts to Say Goodbye》)。

花會淍謝,愛會消悊,只有舊衣和老歌,不會改變。

March 14, 2016

after ALEXANDER WANG


數月前,時尚圈已有傳言流出,由格魯吉亞設計師戴姆尼·吉薩黎亞 ( Demna Gvasalia ) 執掌的巴黎世家 ( Balencelaga ) ,首季整個系列與他所創立的品牌唯特萌 ( Vetements ),兩者的相似度高達 99 個百分比。果然,隨著電音以四分音符的節拍響起,在宏偉的管弦樂交替下,強烈的唯特萌符號:寬衫大袖、闊衣博帶的剪裁,又一次在巴黎 2016 秋冬時裝週的巴黎世家女裝中,呈現於我們眼前。不禁令人懷疑巴黎世家是否已成為了唯特萌的主線?或是副線?

單憑肉眼觀察,相比起唯特萌秀中的崩克搖滾式格子印花、或是黑暗金屬式五芒星圖騰,巴黎世家無疑顯得高貴雅緻一些。然而,在時尚工業裡,除了技藝,風格的「傳承」對於一個高端品牌也是非常重要。當一個年輕力壯的設計師,去到一個備有悠久歷史的品牌,有「改變」和「改革」的想法是必然的事。但在「變」的同時,也不能遺忘品牌的「傳承」。

所謂「傳承」,就是將品牌背後的理念和精神繼承甚至發揚光大。若果設計師不能夠將品牌的理念和精神確切地消化,而只是在形式和風格上穿鑿附會,那麼設計師自身的強烈思想,定必將品牌的理念和精神遮蓋。王大仁 ( Alexander Wang )巴黎世家的三年,就是因為沒有好好「傳承」里斯托巴·巴倫夏卡 ( Cristobal Balenciaga ) 先生的風格,最後只好黯然離開。

話說回頭,現在由格魯吉亞人所執掌的巴黎世家,也許與舊日巴倫夏卡先生的風格相差甚遠。但巴倫夏卡先生本人對未來的嚮往,我們絕對可以從戴姆尼的巴黎世家中感受得到。不要忘記在 60 年代,由意大利設計師 Pierre Cardin 所發起的「未來主義」,當時塑料和橡膠首次大量運用於時裝之上。而當下我們所見,戴姆尼的巴黎世家當中的鋪棉夾克,加上深至鎖骨的闊領剪裁,不就是可見於未來的前衛風貌嗎?

每個世代的年輕設計師,對於前衛、流行、時尚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。不論是戴姆尼,或是王大仁。正如戴姆尼在時尚秀後接受訪問時說:「想感知未來,先要了解過去。但你在駕車時,不能只盯著倒後視看。」從起用唯特萌的閉幕模特兒,作為巴黎世家的開場模特兒這個想法,已可窺探出戴姆尼他身上的年輕叛逆因子。當年輕設計師能夠將自己的叛逆因子,成功結合於品牌的傳統理念,再配合當下的時代背景加以素造,就是一望無際的成功未來。

惟獨有些人會覺得,戴姆尼的思潮與 Raf Simons馬丁·馬治 ( Masion Martin Margiela ) 十分相似而感到不高興。但既然他們三人也是畢業於比利時的安特衛普皇家藝術學院 ( Royal Academy of Fine Arts ) ,則是系出同門。而且戴姆尼在 2009 年也曾加入馬治先生的設計團隊。人們常說:「當上帝關你一扇門,就會為你開一扇窗。」當現今的馬丁·馬治成為了 John Galliano,那麼上帝就會讓馬治先生,透過戴姆尼的姿態,再次來的我們的人生中。我們不妨朝這個好方向想。